【岩华】疼痛为烙印（4~5）
彻底玩脱，这大概是暑假的最后一更，欢迎大家四个月之后等我（……）这次有点点青城三年组和条善寺ww
（4）
仙台很大，仙台很小。
必须承认的是条善寺并不是特别出色的队伍，最多只能算是后起之秀，但是说到底也已经在运动社团做了两年多社团经理，本地强豪的名字总是要能说上来的。
再退一步，至少像青叶城西这样的名字，以及其中实力最为强劲的角色是要知道的。
而岩泉一，就是这样一个让人知道也不奇怪，不知道会被反问“连他都不知道”的人物。
三咲华做经理的这两年里，条善寺并没有机会和青城比赛，但是也曾经在会场看到过那一片明亮的青色，印象里似乎也曾经和穿着青城队服的人擦肩而过，但是都没有后续。青城一贯实力都相当强劲，应援席上总是坐满了挥舞着应援棒和纸质喇叭的人，高呼着队员的名字和必胜的口号，永远势在必得。
……
……原来这位王牌君，是真的活在世界上的啊。
几年前还在跳舞的时候曾经有幸见过从宫城走出去的国际选手，当时的情境和现在多少有点相似。因为实在无法想象只在录像中见过的人竟然就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华有点恍惚，脚下还穿着高跟的舞鞋，最后还是被当时还在身边的舞伴扶了一下，才避免了尴尬的发生。那时候被说了什么来着……
“华，那可是我们以后的对手。”
华想着想着，轻轻笑了一声。岩泉似乎注意到了，但是仅仅看过来一秒钟，便迅速移开目光，仿佛怕被华发现或者误解的样子，故作镇定地看着前方的路。
“岩泉君？”
“嗯……嗯？怎么了？”
“呃，打扰你了？”华斟酌着用词，思索如何才能找个委婉的说法表达自己的意思。“我刚刚只是在想，岩泉君原来是真实存在的人物啊，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哦？”
“啊？”岩泉似乎没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是强豪队的王牌吧，一般都只会听到我们队的队员说‘青城的王牌如何如何’，或者在转播里看到。”说到一半时勾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于是语调不自觉地沉了下去。“……不过我们这边现在的小鬼大多数只会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是经理吗？”
“嗯，经理哦，条善寺的。”
“那我有印象，之前看过你们的比赛。”岩泉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太爱乱来了。”
“我会跟他们说的……”
这个时候岩泉的表情多少有点不严肃，“你要拿这个去教育他们？”
华抬起手虚托着下巴，“‘连青城的王牌君都说你们乱来了’……这样不会有用的。他们根本不会觉得这是警告。”
“这也是常态嘛，要是都有那么容易听话就好了。不过没必要太过在意，每支队伍都有自己的风格，顺其自然吧。”岩泉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愉快的往事。“三咲，你的手真的没事吗？不疼吗？”
“不，没事的，这种程度的伤口……”
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有歧义的话，三咲停顿了一下，补充说：“没关系的。包扎过就不疼了。”
然而岩泉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神奇故事，只是露出钦佩的表情，一脸“不用说了我都懂”，说：“我明白了，但是要记得去换药才行啊。”
岩泉君，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所谓难言之隐在这时或许就有另一个解释了，“虽然很想告诉你，但是说了你也不信，可是又觉得让人产生误会太不应该了”……
……算了，暂时误会着吧。
·
临分手的时候岩泉要了穴原教练的电话，华问他是不是要联系练习赛，岩泉说是啊，回去和教练说说……
“条善寺这边目前都是一、二年生哦，没问题吗？”
“嘛，青城这边也一直在说，一直是三年级主场的话，似乎也不太好。”岩泉露出费解的表情，不知在疑惑些什么。“何况尚且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岩泉君喜欢守规矩的作风吗？”
“不，”岩泉犹豫了一下，“不能这么说吧。”
华从通讯录里找出教练的号码念给岩泉听，在岩泉本来已经收起手机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
“要不我把号码留给岩泉君吧？”她说，“只有我留着岩泉君的号码，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岩泉在这个瞬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有点为难，像是害怕咬到舌头似的：“呃、唔、可以的。”
“很为难吗？”
“怎么会！”岩泉大声反驳，然后慢慢地侧过脸，脸颊微微发红，有点难为情。“……怎么会为难啊。”
华摆摆手表示了抱歉，“岩泉君这样的反应，有点像我们队的某个后辈。他是个很敏感、很细心的孩子，简直都不像一般的男孩子，所以有的时候我会有点害怕会不会伤害到他。”
岩泉一秒钟就笑了出来，“你害怕伤害到我吗？”
“虽然岩泉君一看就是硬汉型人物，可是我也不想伤害到你呀。”华也笑了，一不小心又感受到了左臂的束缚感。虽然感受不到疼痛，可这种感觉还是让人不适。“那孩子最开始和我说话的时候会脸红发抖，一副吓着了的模样，我以前接触到男孩一般都很放得开的，哪见过这种样子……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是不是我吓着他了。”
“你以前见到的男孩？”
“嗯，他们一般都是从小在女孩堆里……啊，抱歉。我以前是跳国标的，就是双人舞。”
岩泉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还有点“我猜中了”的得意。
“你果然是学过舞蹈的啊！”
为什么要用“果然”呢？
华稍微疑惑了一下，“为什么要用‘果然’……唔，抱歉。一不小心问出来了，失礼失礼。”
“因为三咲你看起来就像是学过乐器或者舞蹈的女孩子吧……”岩泉说了一半之后似乎犹豫了一下，移开目光后又移回来。“……说不定是因为我没接触过太多女孩子吧？”
“这种事别告诉我啊，岩泉君！”
（5）
岩泉其实没想到和三咲的第二次见面来得这么快。他一直以为三咲是已经隐退的前男排部经理，因此当条善寺的队员走进体育馆的时候他并没有多余的期待，直到跟在队伍末尾的女孩笑着冲自己摆手，欣喜地叫他的名字：“岩泉君！”
真真是猝不及防。岩泉吓了一跳，但是也有点惊喜，“三咲？我以为你……伤口已经好了吗？”
“我是……”三咲穿着长袖的运动服，但是可以看出左臂上的绷带已经拆下来了，看不清伤口的恢复情况。她似乎是想说明一下，但是很快斩断了尾音：“等下再说吧。”
岩泉点点头，“那比赛之后见了。”
三咲的背影其实相当标准，岩泉看过去的时候这么想。腰背挺得很直，步伐也很稳，站立的时候会自然地挺胸收腹，从背后望去的时候就像在看一棵早春的小柳树。他忍不住盯着看了几眼，几秒钟后身边的队友用手肘戳戳他的肋骨。
“真不够意思，”花卷一脸意味深长地搭上岩泉的肩膀，“哪儿认识的人家经理？也不跟我们说？”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说，有必要吗？”岩泉回过神来瞥了花卷一眼，“放正经点，我有问过及川勾搭的那些女孩都叫什么名字吗？”
“唔噗——！小岩，这是人身攻击！及川同学可还什么都没说呢！”及川莫名其妙地受到牵连，“那位小姐姐叫什么名字？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小经理叫什么名字？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喂喂，安分点。”松川若无其事地推推岩泉，“除了经理，你还认识条善寺的人吗？”
“不认识啊，怎么了？”岩泉有点疑惑。三个人一起顺着松川的视线看了过去，正好看到那边的人也在看这边，穿着黄色的球衣，有个染了发的疑似不良，整体气质不太正直，分明就是条善寺的队员。注意到岩泉他们看过来的目光，纷纷露出半真半假的笑容，只是再迟钝也看得出笑容背后的意味不怎么友好，暴涨的敌意离老远就能感觉到。
“搞什么，我们今天不用上场吧……”岩泉一脸状况外，“他们瞪错人了吧？”
及川默默地把手搭上岩泉的另一边肩膀，“小岩，你在认识小姐姐的时候，确实不认识他们吗？”
“当然不认识啊，这一个个看着都是不良，我可没和这种人扯上过关系。”
“嗯，那好。”花卷面露怜悯之色，“你最好认识一下他们。”
“为什么？”
“因为他们已经认识你了。”松川平静地补充。
·
作为三年生的岩泉今天只能在场下做观众，练习赛开始之前交代过后辈们条善寺任性的风格，这群家伙看起来都很轻浮，运动能力很强，不知道他们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来。对于相对注重稳扎稳打的青城来说，说不定不太容易对付。
尤其是……
“让京谷上场真的ok吗？”花卷安详地看着场上的局势，“诶诶，他主将，问你呢。”
“总让他坐板凳不好吧？”及川仍然笑嘻嘻的，看不出究竟隐藏了什么情绪。“不过一直这样也不行，小岩你记得教训他。”
这是今天京谷第三次因为出界而丢分。下一球发球权交给条善寺，球轻飘飘地过网，离网很近，自然没能落地，国见接了一下之后球再次弹过网。对面的三号接球的动作相当轻松，接着迅速转身撤到线后，“沼尻！托球给我！”
七号当时会意，轻松地连接起一传——
岩泉听到及川在身边轻轻“啧”了一声。
假动作。七号的诡计生效，网另一边的金田一和矢巾飞扑上去却只差一点点，一球落地，哨声吹响。条善寺拿下了最后一局，今日日程圆满收场。
“真是……”岩泉皱起了眉头，“乱来。根本猜不到他们要做什么，那个七号难不成是一时兴起的吗？而且他不是二传手吧？”
“不，虽然他们很爱乱来，但是这个球，那个七号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还有那个三号。”及川眯起眼，岩泉看向那两个人，此刻正欢呼雀跃着击掌。“我没看错的话，三号接球的时候，那个七号就已经准备好下一个假动作了。明明不是二传，就算经常交换身份给别人托球，也不应该在队友接球的时候就准备好二传……而且三号下一秒就喊了‘给我托球’……不能说很厉害，但是挺机灵的。”
“你觉得我们下一代有这么机灵的人吗？”
“有啊，多得是……”
“如果他们能好好相处的话。”
三年级的四人交换了个复杂的眼神，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各自解散之后，岩泉找了半天三咲的身影，然后冷不防被她拍了下肩膀。
“岩泉君，”她还是穿着运动服，刘海有点被汗水打湿了。“好久不见啦。”
“没有很久吧，上次见你好像才没多久。”岩泉笑着看向她，“你去过医院了吗？绷带都拆下去了？”
“嗯，现在除了不能碰水，其他都没问题。”三咲举起左臂，想挽起袖子给岩泉看，但是下一秒钟动作生生停住了。
条善寺那个穿着一号球衣的主将正微笑着站在三咲和岩泉中间，“呀，这位是岩泉前辈吧，久仰久仰，找我们队经理什么事啊？”
接着身后毫无预兆地出现了另一个身影，就是刚才的三号。“哎呀，这不是青城的王牌吗！我们都记得你的脸哦！”
“咦？华姐的朋友？”七号适时地出现，“岩泉前辈啊？什么时候认识华姐的啊？”
“喂喂，你们几个也太没礼貌了吧！”九号也凑了过来，“岩泉前辈既然是华姐的朋友，那我们也要认识一下才行啊！”
“就是嘛，毕竟岩泉前辈是华姐的朋友啊，关系很好的样子呢！”二号一靠近就让岩泉有点不适，因为他的身高。“那就不是外人了吧。”
“岩泉前辈以前就认识华姐？还是最近认识的？”四号的出现直接把岩泉围在了一个小小的圈子里，他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三咲提高音量的声音：
“你们几个，都快点让开！”
这一声一出不要紧，刚才还一个个都笑里藏刀的疑似不良，当时让开了位置，虽然没有显露愧疚之意，但还是收敛了一点。三咲皱着眉头指指体育馆的角落，“明明来他校的体育馆打练习赛已经很受照顾了，你们几个还做这种幼稚的事？不要因为赢了几场就得意忘形了，快点去帮忙清理场地。”
这群小子当时就像被泼了盆冷水一样，一个个嘟囔着“是是”“知道了”“华姐不要生气啦”之类的话，纷纷跑开去帮忙了。只是似乎担心他们会不会好好做事，三咲跟在主将的身后说着什么，他垂头丧气地应着，虽然有点不服气，不过没怎么反驳。
岩泉有点汗颜地看着三咲的背影，刚刚还只是觉得她的背影标致又秀气，现在又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场啊……
这么想着，身后又有另外一个人靠近。岩泉回头，是条善寺的十一号自由人。
“岩、岩泉前辈，你好。”他好像差点咬到了舌头，“真、真……真是不好意思。”
这不会就是三咲说过的那个后辈吧？岩泉点点头，“有事吗？”
“我姓土汤，土汤新，是条善寺的自由人。”土汤的个子不高，有点不敢看岩泉的样子。“那个……三咲前辈受伤的时候，是岩泉前辈在照顾她吧？”
“嗯……？”
“不不，三咲前辈没有说，是我自己猜测的……”仿佛能看到这个可怜的后辈的眼睛里在转圈圈，岩泉尴尬地做了个“停”的手势，“没关系没关系，这种事就算全校的人都知道了我也没意见……所以？”
土汤沉默了两秒钟，慢慢地有点吓着了的意思，“……呃，谢谢你？”
“……啊？”
“谢、谢谢你照顾她……？”土汤结结巴巴地说着，“虽、虽然三咲前辈好像根本不怕疼，但、但是、但是你还是帮助了她……谢谢……”
这两者的因果关系何在呢……
不过，三咲好像真的对疼痛不敏感，这点连他都看得出来。
这个善良的小自由人在三咲回来之前就逃走了，三咲走到岩泉身边，“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后辈。其实是个好孩子。”
“嗯，看得出来，他肯定很仰慕你。”岩泉点点头。
“什么啊？”三咲似乎没太听懂。
“没什么，你们队的队员好像都很听你话嘛？”岩泉问，“他们都是低年级的吧？”
“对的，现在还在的三年级只有我一个人。”三咲点头，“因为没找到接班的经理，我不放心……不过还好，现在找到了，这样我下半年就可以安心隐退了。”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从一年级起就一直在排球部做经理吗？”
“是啊，一直都在。”
“辛苦你了。不会烦吗？”
三咲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露出了笑容，“总会有不开心的时候嘛……”
岩泉没有马上回应，想了想，开口问：“你没有加入艺术类社团，真让人惊讶啊。”
三咲眨眨眼，理解了岩泉的意思。“岩泉君说国标吗？嗯，其实我读高中之后就不跳舞了。”
“什么……！”岩泉瞪大了眼睛。
印象里每次听到别人提到这样那样的爱好时总会下意识代入自己和排球，听到别人轻描淡写地说“已经放弃了哦”之类的话时，不自觉地就会有点生气。只是这次的对象是三咲，没那么容易动火气，只是觉得很惊讶。第一次见到三咲时就觉得她的身上有某种特质，现在看来舞蹈留给她的印记非常明显，举手投足间仍然有点点抹不掉的舞者气质，对于岩泉来说，很难相信她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不跳舞了。
“很惊讶吗？”三咲问。
“有点。”岩泉点头。“不喜欢舞蹈了吗？”
“也不是……毕竟我学的是国标。”三咲抿抿唇，“对于我们来说十五岁就是分水岭，还留下来的，大部分以后都会成为职业舞者。我呢……嗯……我的舞伴，十五岁的时候打算放弃跳舞了。我们从小搭档，所以剩下我一个人也没办法，加上这一行男女比例一直失衡严重，我又是女性，十五岁之后再找舞伴也很困难……”
岩泉悄悄捏紧了拳头。“……原来如此。真遗憾。你和他现在还……”
“还会联系，毕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三咲带着淡淡的微笑，“彼此像是家人一样。岩泉君应该也能体会吧？就像一起打了很多年排球的伙伴一样。”
“那我大概能体会。”岩泉点点头，下意识瞥了眼不远处的及川，那家伙还在和矢巾说什么。“他就这样……？”
“嗯，已经下定决心放弃舞蹈了。”三咲说，“我也能理解。毕竟我们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一起跳舞了，我们两个又都是，再找搭档很困难。不过其实足够了，这些年我在舞蹈中得到了很多有益的时光。”
结果是因为他的选择，你也不得不放弃舞蹈了吗？岩泉在心里说，不过没表现出来，只是说：“不过如果他不放弃的话，再找搭档也是很容易的吧？”
“嗯？”三咲露出好奇的表情，“为什么这么说？”
“不是说……”岩泉也有点疑惑，“……男女比例的问题？男性舞者很少吧？”
沉默。三咲盯着岩泉的眼睛，不久之后再次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踌躇了一下，低下头看了一圈。最后抬起头，有点尴尬地对岩泉说：“是我忘记说了，抱歉，岩泉君。”
“嗯？”
“‘她’，是女孩子啊。”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