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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陌生人陪我偏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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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华】疼痛为烙印(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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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东北地区的秋冬季节总是来势汹汹,眼看着最后的考试越来越近,年底的空气在逐渐紧张的同时也逐渐冰冷起来,时间的流逝无法阻止,只是炎热的夏天仿佛还在昨天。

私立学校的自由到校期通常很早,岩泉眼看着坐在及川四周一圈的人一个个走完,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当中仿佛被众人疏远的受气包。当然及川本人并不承认这一点,耸耸肩说:“大家都有自己的方向嘛。”

然后看向岩泉:“那个女孩子究竟是谁呀?”

岩泉冷静地回答:“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以前是条善寺的经理。”

“一般来说哪有那么容易和男人交换号码啊?而且还是小岩这种大猩猩一样的男人。”

“你说谁是大猩猩啊!那是因为她——”岩泉停顿了一下,觉得全说一遍太浪费时间,于是改口说:

“最开始是因为我害怕她想不开啦。”

“省略的部分太多所以想象空间太大了。”

及川毕竟是及川。在花卷和松川还只能提出“大概是个看过哥斯拉系列的特摄剧粉丝”“大概是个脑回路直得能和岩泉并驾齐驱的稀有女性”一类猜想时,他已经察觉到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小姐姐其实既非女版岩泉也非某种类型的绝缘体,只是碍于时至年底大考将至,据说还是个绝对要升学、成绩中上的好学生,否则他大概早就去自己打探清楚了。

“小岩,以防万一,我再问一下哦。那个女孩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

“你烦不烦啊……就是很普通、很漂亮的女孩子嘛。”

“笑起来的样子好不好看?”

“为什么要单问笑起来的样子?”

说不定真的只是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

虽然对于三年生来说年底的时间是如此的弥足珍贵,但是对于一、二年生来说,年底也不过是年底,除去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年底还有圣诞节和新年,紧张感总是比不上前辈们。十二月底的仙台飘着小雪,岩泉在走廊上遇到了看起来有点疲惫的后辈矢巾秀。

后辈的刘海已经有点长了,看到岩泉时微微躬身,头发垂下来有点遮住眼睛。“岩泉前辈好。最近准备考试很辛苦吧?”

岩泉点点头,“因为重心不在统考所以还挺轻松的。你倒是看起来很累啊?”

“这……因为我是独生子嘛……到了年底家里事情很多,爸妈也很忙,而且又要考试了……”矢巾露出苦笑,“虽然说现在独生子很普遍,可是还是很羡慕家里有兄弟姐妹的孩子。”

“有兄弟姐妹也有很多烦恼,经历过的话你就不会这么说啦。”

“这我倒是明白,可是岩泉前辈,人不就是会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嘛。”矢巾耸耸肩,“京谷那家伙最近好像就挺头疼的呢,因为妹妹的事。”

“妹妹?”岩泉的眼前浮现出京谷面部表情单一且脾气差劲的妹妹……不不不,是妄想。“没见过……怎么样?”

“这个……”

说到这里时,矢巾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意外的挺可爱。”

岩泉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男人间一个眼神就够了。

“他妹妹交了男朋友吗?”

“倒也不是,”矢巾回答,“不过说是想去跳舞。拉丁舞。”

“……啊。”

矢巾并没注意到岩泉一瞬的失神,继续说:“我倒是没什么偏见啦,只是一般来说,都不会希望妹妹啊姐姐啊女朋友啊……之类的,去跳双人舞吧,有的老爸大概都不希望女儿去跳那个。不过我还以为京谷对这种事情是不管不顾的类型,没想到他还挺在意的。”

原来是这样……吗?脑海中出现了三咲华的背影,很单薄,甚至可以说稚气未脱。可是让人忍不住去想象未来的模样。比起因穿着裙装而后背露出大面积皮肤,她的后背还是好好得藏在布料下面,虽然依然能看出背部的线条。

“为什么啊?”

“嗯?什么?”

“为什么不希望妹妹或者女朋友跳双人舞?”

面对这样的问题,矢巾似乎愣了一愣,像是猜测一般说:“是因为……要一直牵着别的男人的手……?”

“啊?”岩泉条件反射一般惊讶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觉得的确是这个理,只是——

“还不如去牵别的男人的手……”

后辈在此刻露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难道说岩泉前辈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虽然我很想点头,但是怎么可能嘛……”

矢巾这才松了口气似的点点头,然后继续说:“其实挺少见的……”

有个可以发牢骚的人说不定挺不错的,岩泉一边听着一边想,顺口问道:“什么挺少见的?”

“京谷那张想死的脸。是真的想死,比起平时来说……”奇怪的是这两个人明明关系不太好,说这句话时的矢巾却露出一副心友受难的凝重表情。

“所以说还是没有妹妹比较好吧。”

“是哦。”

“说起来,那个,”矢巾低着头,似乎就着这个话题想起了什么,“听说去年日本国内自杀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三万人呢。”

“三万人?!”

岩泉的反应太过剧烈,矢巾也被吓了一跳,“岩泉前辈,被吓了一跳吗?”

“稍微……”难以解释这背后的深层次原因,加上岩泉原本就不擅长说瞎话,索性没有做过多解释,至于矢巾究竟会在内心深处帮自家前辈解释成什么意味,已经不在考虑范围内了。“不过那是三万人啊,整个仙台也不过有一百万人而已吧。”

“就是说,”这位似乎有点辛苦的二年生点点头,“不管用什么方法,自杀难道不是很痛的吗,毕竟平时连书页的边缘划破手都让人痛得要死……痛到那种地步,竟然还想着要死。这样的人竟然有三万啊,三万。”

“这么说的话……有个可以发牢骚的人挺重要的吧。”

“是啊。”

(11)

条善寺的自由到校期开始于第三学期,紧随其后的便是统考和各大高校的入学考试,新年的气氛尚未消散,仙台最寒冷的季节就这样到来。三年生的强制在校期间只持续到入学式结束之后,下一次全员到齐恐怕就是毕业时了。

华穿过走廊的时候不禁缩紧了肩膀,她穿的有点少。

去教师办公室拿了材料,最后一次确认了注意事项,她原本还打算和奥岳打个招呼,可是这位前主将不知为何早早没了影,于是作罢。想想的话,似乎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了……

“三咲前辈。”

正在思索的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是土汤新。

“土汤?”华连忙招手,“过来过来,怎么了?”

后辈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保持着正常的步速走到华身边,微微躬身。“……三咲前辈。”

“该说好久不见呢……”看着仍然沉默的土汤,华一时不知该作何应答,只能问:“怎么了吗?突然叫我。”

土汤的耳朵有点发红,低下了头。“对不起……”

“我不是说过别随随便便向我道歉吗?”华说,“先说完再道歉也不迟吧。”

土汤点点头,把一直藏在背后的东西拿出来递给华。白色的扁平纸盒,大概是放了填充物,拿在手里的时候感觉不出究竟是什么东西。

“给我?”华接过之后,土汤点点头,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后说:“其实这个早就想给三咲前辈了,是我一直缩手缩脚的。”

“但是最后还是给我了吧,虽然犹豫了很久?”华笑了一下,“那我回去再看,谢谢。”

听到这句话之后,土汤似乎笑了一下,但是当华注意到的时候,他仍然是平常的表情。“原本没想自己拿给三咲前辈的。”

“那原本应该是谁把它拿给我啊?”

“原本是想……”土汤再次低下头,“……让岩泉前辈帮忙带给你。”

岩泉……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啊……”华扶住额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要说前因的话,有点复杂……但是你看,结果就这样。”土汤侧过脸,不知是什么表情。“三咲前辈你绝对猜不到他说了什么。”

……这有什么不好猜的啊!

“……不过,”土汤说,“岩泉前辈真是个帅气的人呀。”

“是吧,他真的很帅。”

“和三咲前辈很像哦。”

“是在夸我吗?”

“……”土汤挠挠头,但是并没有露出窘迫的神色,“一直以来,都是三咲前辈在帮我们……实在不知该做什么来感谢你……”

华愣了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轻轻侧过脸,拢拢耳边的发。“谁叫我是经理呢,而且……我是人类嘛。”

“人类?”土汤有点疑惑,“是说……人类就是要彼此帮助才能存活下去吗?”

“又不是远古社会,说什么‘存活下去’——是我在NHK的节目里看到的说法。”华回答,“大部分动物都没有主动帮助同类的意愿——比如说大猩猩,如果被要求的话,它们也会把水果分给同类,但是总的来说只是单纯的利己主义。不过人类不一样嘛,会帮助同类,会考虑同类的感受,会因为同类做出改变。”

这个曾经沉默寡言的后辈在这时露出了羞涩的笑,说:“三咲前辈,谢谢你。”

·

华打开土汤带给自己的纸盒时,发现里面的东西是……

“DVD?”她惊讶地看着装在透明光碟盒里的光碟,没有文字提示和图画,似乎是新刻的,只用马克笔写着一个字:华。不知是不是为了不让手写的字糊成一团,这个笔画蛮多的汉字还写的挺大,但是仍然没有对内容的提示。

这个要怎么……光驱光驱……

最终还是借来了弟弟的外置光驱,连接上已经有段时间没用过的笔记本电脑,华的内心稍微有点疑虑,虽然说不上究竟有什么好担心的,但是毕竟是未知的东西。

视频文件加载完毕。她突然愣住了。

这是一段不算陈旧的比赛转播,而这场比赛结束于三年前。东京体育馆高高的天花板,观众席上坐满观众,还有各色应援旗和条幅。镜头转向正在入场的选手——

盛装以待的舞者。

视频被剪辑过,在这个镜头局促地停顿,转向已经说了一半话的记者。

“——转向少儿组这一边,镜头正在拍摄的背号为18的这组选手,是非常罕见的女生组合呢——你们好,对对,就是这边——”

屏幕下方打出字幕,镜头里映出两个女孩的脸。华看到三年前的自己似乎有点局促不安,但仍然带着礼貌的微笑。

“你们来自哪里?”

“仙台。”舞伴微笑着回答,“刚刚还遇到了一样宫城出身的熟人呢。”

“今年来自仙台的选手竟然是女生组合呢,很少见哦,那跳男步的这位小选手有没有觉得紧张呢?”

舞伴微微侧头看向自己,自己似乎想要将垂在一侧的头发拢到耳后,但是那里并没有垂下的发丝。

“有一点,”自己回答,“因为我的舞伴很厉害,我希望不要拖她后腿。”

那个女孩如鲜花绽放一样动人的笑容在这一刻没有丝毫的松动,她明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什么嘛,该说这话的人是我才对,明明华才是引导者吧?”

“是这样没错,”三年前的华无比认真地回答,“可是我就是因为超不擅长跟随所以才只能跳男步嘛。”

原来还说过这样的话吗?原来还有记者来采访过吗?原本以为那天穿的衬衫是更朴素的款式呢,原来还是有那么一堆亮闪闪的东西吗?还有妆也太浓了,稍微摸摸鼻子就会掉一层粉底吧?啊啊,又是这个,连一支曲子都没跳,唇彩就已经吃掉一半啦……明明比赛还没开始,可是仪表上已经出问题了,稍微动一动就能看到头顶反光的发卡,是因为穿了有跟的舞鞋所以才好像高了两厘米吗?

似乎一直觉得这应该是刻进骨头里的事,可是真的再次回想时,却发现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模糊,许多细节和当时的心情,已经再也回忆不起来了。

画面再次切换,画面中顺次出现进入决赛的六组选手的面部特写,或许是错觉,在自己舞伴的脸上多停留了零点几秒,也许是因为她仍然是并不心切的平淡笑容,但是那个笑容真是漂亮。

“——接下来公布名次,”

啊啊,就连这个场景,也已经淡忘了。几乎就要忘记了——

“冠军是——”

即使是在那个时候——

“——十八号组合!”

——她也是那么美丽、夺走所有人目光、完美履行职责的舞者呢。

原本想要回看,可是键盘似乎被什么东西弄脏了。她想要轻轻擦干净,可是抹了两下后觉得越来越擦不干净。

竟然是眼泪。

华觉得自己被还未结束成长就已经如珍珠般夺目的舞伴偷走了眼泪。

舞者就是以令人惊叹的美丽抢走所有人目光的存在。她离开舞台后仍然如此美丽。

颁奖仪式后理所当然的要请冠军组合发言,华看着镜头中的自己和舞伴,轻声自言自语:“还真冷静。”

是啦,这个时候已经稍微有点感觉不开心了。

话筒递到自己面前,那个有点不易察觉的不开心的女孩子用平静的语调说:“这个冠军,应该送给我的舞伴,她是最棒的。”

掌声和欢呼声响起,大概每个人都觉得这只是跳男步的小女孩在自谦,亦或表达对陪伴自己走到结局的舞伴的感激。但是没人知道这其实只是她内心的真实感受而已。

那个美丽的舞伴轻轻颔首,说:“这可能是我们两个最后一次跳舞了。”

华低下头,耳边变得嘈杂起来,眼泪不停地掉落在膝盖上,布料被水分洇湿,留下深色的斑点。

这是她自己第一次看到这段转播。记忆中残留的片段只有自己刚刚听到名次公布时的惊喜表情,下一秒钟便跳跃到三浦贵大青涩而英俊的脸。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那时的表情那么不开心。

究竟是为什么不开心?只是因为最后一次跳舞根本就不算真正的国标?

桌面因音响工作而产生的微微振动停止了。这大概就是全部了。虽然不知道土汤究竟从哪里找到了这些,但是应该是出于好心吧?他一直就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

“你好,你看起来不像是成年组的选手哦?”

华猛地抬起头,原本以为已经结束的剪辑合集,竟然还有未播放的内容。

画面中是比赛间隙的舞伴,她的肩上还搭着毛巾,手里拿着已经空掉的塑料水瓶。“是看到我的舞伴不在身边才特意来采访我的吗?”她带着善意的微笑,开玩笑似的问。

“诶,这位选手的提问很犀利哦,你的搭档去哪里了呢?”

“她去等成绩了,我是因为太想看成年组的比赛了才跑过来。”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我很快就会回去啦。”

“趁着舞伴不在,可不可以在这里送给他几句话呢?”

“当然可以啊,”她点点头,“那……华,你现在是不是正在看着电视呢?”

几乎没有停顿。

“这一次不出意外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跳舞了哦,毕竟明年就要毕业了嘛。我想,华以后也会跳舞吧?一直以来都谢谢你,因为华为了我能继续跳舞,总是努力做着不擅长的事情,很辛苦很令人难过吧?虽然……”

她一直微笑着,却在这一刻像要哭出来一样。

“但是舞蹈是要笑着跳才更美呀。”

 

华像触电一样飞快地站起身,后退,后退。

重放,重放……重放!

为什么没有早点看到呢……

明明就是……

她伸手按住自己的胃部,像是在灼烧,又像是刚刚吞了一大杯冰块那样冰冷,颤抖不止、跳动不止,仿佛一瞬间有一百只蝉玩命地鸣叫,又仿佛一瞬间被味增汤烫了舌头。

糟糕了。少女三咲华缓缓地蹲下,压抑着从喉咙深处溢出的声音。

“好痛。”

·

想要感谢土汤的心意,但是打了好几行字最终还是全部删掉,最终只发送了一个“谢谢”。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复……华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先别想,因为有件事情还没弄清楚。

电话在几秒钟后被接起,对方似乎并没有查看来电显示。

“你好,这……”

“岩泉君。”

短暂的沉默。岩泉似乎有点理亏似的,说:“三咲。”

“那个啊,”华忍住笑意,“我说。那个,你是不是看过了啊?”

岩泉并不擅长说瞎话,在艰难的抉择之后选择缴械投降:“没错我看过,而且我还拒绝了你们队那孩子让我帮忙捎给你的请求。抱歉。”

“道什么歉啊。你没吓到他吧?”

“应该没有……应该。”

心虚了。

“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这是男人间的对话。”

“那光碟上的字是你写的吧?”

“原本想写假名的,但是一顺手就。嗯。”

“岩泉君你看过之后有什么感想?还有一直瞒着我?”

“我怎么会瞒着你……!”

岩泉的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哪里不对,慢慢地平静下来之后,轻咳了一下。“……我又不知道那孩子什么时候拿给你。要说感想的话,也没什么……”

“为什么呀,就‘没什么’?”

“因为我以前看过这个。”

华的眼睛微微瞪大。“……什么?”

“嗯,以前就看过。我之前就一直在想在哪里见过你的脸……”岩泉说,“看到这个的时候,一瞬间就想起来了。是那个时候,因为很想看初中生排球相关的新闻,所以才会看到新闻里的那个片段。那个时候应该在想……”

岩泉突然不做声了。华轻轻叫了一声,“岩泉君?”

“……没事。只是,那个,呃,唔……你以前的舞伴,在说最后一句话之前好像还有什么没说出口的话,不知为什么突然改口了。你看到了吧?我、我就想啊……”岩泉突然压低了声音,“她可能是想说‘虽然你不笑的时候也很好看’。”

华轻声笑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岩泉依然保持着偏低的声音,似乎刻意转换话题一般,说:“听说去年国内自杀的人数达到了三万人哦。”

“有这么多吗?”华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伤疤,几乎不可见,但是并没有消失。“那可是超痛的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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