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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陌生人陪我偏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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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摩】远山有黛(四)

前文直接戳合集!


四、鲲徙南冥语夏虫

 

他呵出一口白气,觉得手脚冻得发僵。雪花一片片落在他的头顶,他吸吸鼻子,抬头看着那棵高过院墙的树,枝头光秃秃的。

他太小了,只觉得冷。寒冷就像从天直降的铁块,沉重,无法躲避。太冷了。

是年关底下。他闻到从院墙那边飘过来的酸菜白肉的香味,可是他一点食欲都没有,甚至于闻到那温暖的香味就觉得想吐。

站在雪地里,脚已经没有知觉了。他只是站着。

母亲出门时孤零零的,走到他面前,牵起他的手。

雪太厚了,两个人慢慢地走着,一脚一个深深的脚印。他努力跟上母亲的步伐,走得很认真。

家里也冰凉一片。母亲生起火,他坐在小马扎上,觉得手脚麻酥酥的,还有点疼。母亲喂的猫跑进屋来了,缩在他脚边,似乎睡着了。

他想起母亲说,这是一只老猫。它就要死了。他伸手摸摸老猫的脊背,老猫抬起眼看他,一声也不吭。

母亲躺在摇椅上,一下一下摇着。他抬起头,看到母亲怀里抱着的书。

FEVER。他默读。

 

薛白凰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了。头一天晚上没演出的日子他睡不安稳,总是多梦,有时辗转难眠,第二天却依然准时醒来。他有点木然地起床洗漱,想起小时候开蒙的时候,赖床是要挨打的,父亲打人从来不手软,韧荆条两下就能打得人皮开肉绽,三九寒天里,一脸鼻涕眼泪,手心血肉模糊,还被扔到雪地里去练功。

薛白凰想到这里时下意识抬起手看看,手心没有并没有疤痕。

早上练完功,收拾完毕,陆小五给倒了茶,问:“爷,今晚的戏正经不错,您要不提前点去?”

“是啊,我可不知道正经不错。”薛白凰哼了一声,“搭戏的那两位可是我大爷辈儿的,我理应当早点去。”

“瞧您这话说的,王老板咱们不熟,可刘老板爱惜您着呢。您忘了您小时候刘老板每次见着您都得给您塞两块糖?他还指点过您呢?”

“诶,你别提我小时候,我有一说一,刘老板不仅给我糖,他过年还给我压岁钱呢,可是他一指点指点我,我当天儿准得多挨我爸两板子。现在我一想起他就肝儿颤。”

陆小五笑,“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我不光想起他就肝儿颤,我看见他还脸疼呢,今天晚上保准笑得我腮帮子都泛酸。”

“您看您,这又何苦,谁叫您当初答应下来了?您就是不答应,刘老板肯定也不计较,再说谁还能把您扛上台去怎么着?”

“嗬,敢情您又明白啦?”薛白凰白了陆小五一眼,“人家刘老板,论辈分儿论资历,哪个不压我好几头。人家愿意给我搭戏是情分,是抬举我,我敬重人家是本分,甭管怎么着,在他面前我都是个小子儿。我该上赶着求他给我搭戏呢,不答应?那不能够。”

“得,人家刘老板是好意,您也答应了,那就什么都甭说,您就算今晚脸笑僵了也得受着。好歹这儿不是北平,您认识不认识的角儿多少不用碍于情面来给您搭戏,您也不用总跟人家客套,就这么一次。”

“我要是还在北平,今天晚上肯定把我那言姐姐拉来给我搭戏……”

陆小五只能笑笑不说话。他跟了薛白凰这么久,很清楚薛白凰的生活习惯和脾气秉性,可是有的时候总是不明白——比如现在,他实在不明白,这位爷究竟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那边薛白凰不知是兴致来了还是气不过,提声就是一句韵白:

“啊,梅香——”薛白凰半闭着眼,“你对他去讲——有缘相逢,何必言报——”

就这么一句,半晌,薛白凰问陆小五,“小五哥,您听我这句怎么样?”

“您问我怎么样,我还能说您不好吗?”

“那跟我爸比呢?”

“爷,您就别难为我这跑腿儿的了。”

薛白凰也不知怎么想的,摇摇头。“不好不好,都不好。薛湘灵要是活着,肯定不是我们这模样儿。”

“是,是,您说的是,薛湘灵真活着肯定不能这么说话,天天提气多累得慌啊。”陆小五回答,“这不是戏吗?”

薛白凰又白了陆小五一眼。

“戏,戏怎么了?”他得了理似的装腔作势起来,“现在人家演戏都不要我那套行头!薛湘灵都要穿旗袍,披条围巾,腕子这儿挂个镯子……”

“是,是,您说什么是什么……今儿晚上夜宵吃炸酱面,您看怎么样?我叫人提前预备上,您一回来就能吃上热乎的。”

陆小五没再看薛白凰,所以他也不知道薛白凰伸手蘸了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北平”,却在写完后狠狠地划上了一个叉。

 

刘春山已经来上海七年了。最初是来跑外码头的,后来因为觉得上海气候不错,便在上海留了下来。过去带过几个徒弟,如今已经出科了,听说在北平也个个都是丑行的后起之秀,可惜刘春山七年间不曾回北平一次,也不知那几个弟子究竟如何。他没什么可牵挂的,唯一的遗憾便是前几年听说一位老友去世了,但他身在上海,最终也没回北平看一眼。又听说这位老友的儿子也出科了,没一年的时间就成了炙手可热的名角儿。

前段时间他听说这孩子来上海跑外码头了,就一直惦记着。刘春山成名多年,对这戏里戏外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他知道这孩子能到今天这步,至少不会是个二百五,但年龄资历毕竟摆在那里,又人生地不熟的,就算表面风光,背地里肯定多少都得碰钉子。刘春山没有子嗣,以前在北平的时候看这孩子就像自己半个儿子一样,思量了一下,能帮扶还是要帮扶。

今天刘春山给那孩子搭《春秋亭》,原本他一个已经足够了,但他来上海之后与唱旦的王桐云交情甚密,便硬是把王桐云也给拉来搭戏了。刘春山自觉想得挺周到,那孩子年纪小,又是刚来上海不久,红是真红,可说闲话的肯定也少不了。《春秋亭》当年可是他爸的拿手好戏,自己也常给他搭戏。今天这孩子和他爸当年一样唱主角儿薛湘灵,做配角儿的梅香、赵守贞都是前辈给搭戏,说出去也好听,以后说闲话的肯定少得多。

周全!那孩子肯定偷着乐呢!

刘春山到天蟾到得挺早,有打杂儿的、跑龙套的认出他来,都忙不迭地往里让。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到得最早的,没想到有个不知道干嘛的一看见他就往里间跑,然后就听见里间门打开了,有人说话了:

“刘老板来了?哪儿呢?”

刘春山一见薛白凰,心下便叹气。这孩子跟他爸爸当年简直一个模子扣出来的,就是眉眼间轮廓清晰些,小时候还看不太出,现在长开了,这脸,这身段儿,倒仓之后嗓子肯定也正经好,怪不得红,说不定等他年纪长点儿,比他爸还红。

薛白凰衣服都换了,妆面都上好了,一见刘春山,立刻小跑过来,“刘老板,您来啦!”

“哟,我以为我这来得算早的呢,没想到薛老板都扮上了。”刘春山原本想起老友心里有点难过,看这孩子一脸喜不自禁的样子,也乐了。

“别别别,我可担待不起,都是他们瞎叫的,您还跟小时候一样叫我白凰就成。”薛白凰连连摆手。

“真是,长大了。”刘春山上下看看薛白凰,“我总记着我上次见你你才这么高,我还给你糖呢。一眨眼儿,都这么大了。”

“嗨,都这么多年了,我要是总没长进,我爸得托梦来打断我的腿。”薛白凰笑,“诶,不过您可得和以前一样多指点我,不然我心里没底啊。”

“别,你爸以前总嫌我教得不好,说我一指点你,你当天晚上唱什么都一股子梅香味儿。”刘春山说,“王老板是唱旦的,你多跟他请教请教。”

不知道为什么,薛白凰原本很灿烂的笑容突然僵硬了一下。

 

乐正龙牙走上街道时,天早就黑了,还下起了小雨。

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也不关心。今天原本好好的,结果书店那小眼镜突然来信儿,说他们之前印报刊那厂子给查了,眼看着明天就是发行日,还差几百本没印好,要他拿个主意。

对,乐正龙牙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和城南书店看店的小眼镜混熟儿了。而且今天印的那本名叫《涟漪》的月刊刚好和他有点关系,没法子,剩下的几百本只能他们几个把刻好的板子搬过来,加班加点地手工印。

好歹算是弄完了。乐正龙牙不看也知道自己浑身是油墨,但他懒得抬手,因为这会儿正浑身酸痛,估计明天起床都费劲。

他慢慢地走在路上,看来应当是很晚了,连舞厅之类都开始关门。雨也不大,街上还有稀稀落落的人力车。他开始思索该吃点什么夜宵。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一排后门对着的窄街,不过这街其实也没窄到哪里去。

乐正龙牙已经给淋透了,眼睛上一片花。隐隐看见前面有辆人力车停着,他开始没在意,但越走越近,马上就要擦肩而过了,才发现那要坐车的正盯着自己看。

他定睛看过去。

龙牙:“……”

龙牙:“……?”

薛白凰:“看够了吗?知道我是谁了吗?你鼻子上那东西是摆设吗?”

龙牙:“……你火气这么大干嘛?我招你了?”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这是天蟾的后门。本来他对天蟾应该熟得跟自己家一样,可是今天太晚了,竟然没意识到。

面前的自然是薛白凰,身边还有个帮他拎着箱子的,估计是跑腿儿的。跑腿儿的看到乐正龙牙时面露不解,薛白凰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就冒着雨站在街边看乐正龙牙。乐正龙牙搞不清是什么状况,估计大约是薛白凰今晚有演出,再看看薛白凰的表情,很平常,没什么大波动——

——但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不开心。肯定的。

他抬起酸痛的手臂推推眼镜。

“怎么了?”乐正龙牙无可奈何,“谁惹你了?大半夜的还不赶紧回家睡觉?”

薛白凰的表情终于松动了,渐渐地换上一张委屈的脸,快要哭了似的,看着旁边那跑腿儿的一脸担忧,乐正龙牙犹豫了一下,伸手揉揉薛白凰的头发。

被雨打湿了,很软。

“你能不能别摸我头?”

“哦,抱歉。”

那么大一个角儿,晚上站在雨里的样子照样可怜巴巴得跟个小狗一样。乐正龙牙看着他可怜,实在不忍心,四处看看,最后目光停在跑腿儿的身上。

“师傅,”他还记得北平人习惯怎么称呼不知姓名的路人,“您看这样行不行,太晚了,还下雨,我带他去吃碗馄饨,吃完了我送他回去。”

薛白凰还是不高兴,但是似乎并不反感乐正龙牙的提议。八成是饿了,又不知受什么委屈了,乐正龙牙有点头痛,而薛白凰轻声说:“小五哥,你先回去吧。”

“爷,炸酱面……”

“爷今天不想吃炸酱面。”

然后薛白凰就跟着乐正龙牙走了。乐正龙牙只觉得这小崽子脾气太大,但是左右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正孤身一人在外求学,纵然在自己家乡时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但出门在外,总有诸多不便,有时情绪上来了,像薛白凰这样子再正常不过。

一想到这里,乐正龙牙突然意识到这小崽子虽然年纪不大,可也不小了。他自己家里受西方思想影响大,父亲也有过留洋经历,加上上海又是这么个地方,所以到了这个年纪还未婚娶也没什么,可是薛白凰……

虽然不知道薛白凰家里的具体情况,但是大概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北平不比上海,他身边能主事的大人又多半也是伶人……他忍不住多看了薛白凰一眼。

 

吃小馄饨,反而馄饨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汤。

上海是不夜城,卖宵夜的自然就多。乐正龙牙知道附近有个搭棚子卖馄饨的时常经营到第二天清晨,他和薛白凰就在那棚子下面,借着一边还没打烊的舞厅的光吃着馄饨。

“牙哥。”

乐正龙牙抬起头,“怎么了?”

“你去过伦敦吗?”薛白凰低着头。

“去过呀,”乐正龙牙点点头,“我读书的地方离伦敦不远的。”

“你在哪里读书呀?”

“在康桥。”乐正龙牙回答完,又怕薛白凰不知道康桥在哪里,便解释道:“你知道伦敦是英国的地名吧?康桥也在英国。”

薛白凰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半晌之后问:“从上海去康桥要坐船吗?”

“对……”乐正龙牙说,“坐船。坐很久很久的船。问这个干什么?”

薛白凰仍然闷闷不乐的,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我母亲曾经久居伦敦。但我从没离开过北平,她又说得不多,我便有点好奇。”

乐正龙牙不由得心下一惊。他知道自己对薛白凰家庭背景的推测中一直缺失了两环,一是他为什么外语能力强得异常,二是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母亲究竟如何的线索……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环很有可能是同一环。可这又是乐正龙牙常识以外的问题了——一个生长在北平、年纪轻轻就红起来、很大可能从小生活在一个出了好几代名角儿的伶人家庭或者戏班的京戏名角儿,却有一个留过洋、甚至还能教自己从未离开家乡的孩子学会另一种语言的母亲?

但嘴上却还在说:“你母亲是新派人士吗?”

说到这里时薛白凰才有了点笑,“你们读书人怎么总是‘新派’‘旧派’的分得那么清楚,人又不是物件,哪来的什么新啊旧啊的……”

乐正龙牙也笑了,“……也是。你大概也感觉不到这其中的区别。“

“你怎么知道?”薛白凰一脸认真,“那你说,我是旧派还是新派?”

大少爷一时语塞,只能低头认输。薛白凰才满意地说:“北平好歹在过去是皇城根儿底下,所谓的进步青年我见得多了。一个二个的都喊着‘除旧’‘立新’之类,其实大半儿都是些人云亦云之徒,却好意思跑到戏台子下面来嚷什么‘打倒封建文艺’……”

乐正龙牙睁大眼睛,“……你说什么呢?”

“我说我所见呗,”薛白凰面色很平常,“就我小时候,一群学生带领着工人、车夫涌上街头,四处游行示威,浩浩荡荡,说是爱国行动,他们上街,连警察都不敢拦。”

“爱国游行这些年很常见——”

“那放火呢?”

薛白凰平静地看着乐正龙牙。

“牙哥,你不是北平人,但你应该有所耳闻吧?上海的《申报》那么灵光,什么犄角旮旯的事情报不出。”

乐正龙牙看着他,只能苦笑。“……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情了,有印象,后来引起了轩然大波,我当时还在读书,每天都和别人谈这件事。”

“这不就得了。”薛白凰说,“那群兴奋的学生根本挡不住。有一波到了宣武门大街上一家报馆前,大声喊着‘人民有集会结社言论出版自由’,然后有人喊了一句‘烧’,那报馆就真的烧起来了,一群人看着,甚至还叫好,连‘今日之火便是时代向前的明灯’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你记得还真清楚。明明都过去六七年的事情了。可是虽然他们这么做是绝对不应当的,但其实是因为那家报馆的报纸上有些引起矛盾的因素,而且事后——”

“事后什么?大家都自由了吗?都民主了吗?”薛白凰突然提高音量,“谁和我们不一样,我们便烧了他,这就是自由?大家都同意烧了他,所以我们便烧了他,这就是民主?”

他那张脸上写满了疑惑和失望。

“人人都说向前走向前走……”他说,“可往哪边是前啊?”

乐正龙牙有点不明就里,他不知道薛白凰今天究竟怎么了,“就算这件事情的当事人都是不理智的,你也不能因此否认所有的……”

“我什么时候否认了?否认什么了?”薛白凰反问,“北平就是这样。我离开北平的时候还是这样。哪怕一点改变都没有。”

“你今天究竟怎么回事啊?”乐正龙牙没有生气,但还是皱起了眉头,但立刻又有点释然似的说:“……不是我说,你这孩子不应该唱戏。我不是说你们唱戏怎么样,只是……你这样的人,这么好的年纪,更应该多读读书,尤其是你,应该去做学问。”

“不用欲盖弥彰,我自己心里明镜儿似的,平时台下的人再怎么捧我,也不过把我当一玩物,高兴了,捧捧我,不高兴了,把我摔死也是迟早的事儿。”

“……你就没想过,去你母亲久居过的城市看看。”

“我上有老下有小,不像大少爷您。”

……

乐正龙牙莫名其妙的,他记性还不错,可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哪儿惹着这小崽子了。今天印刷装订到大半夜,好不容易忙完,却连个宵夜都吃不好,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怼,他图什么?

深呼吸了两次,他冷静下来,服气了一般地说:“我认输,我认输行了吧?我们上海人说‘虾有虾道,蟹有蟹道’,庄周以前说‘夏虫不可语于冰,井蛙不可语于海’,你是虾我是蟹,你是井蛙我是夏虫,咱们以后就少聊这些事情,好伐?”

薛白凰这会儿反而不说话了,可是看到乐正龙牙生气了,突然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不知所措地说:“……牙、牙哥,我不是……抱歉……我没有……”

“别说,我知道。”乐正龙牙摆摆手,“我刚到康桥那几个月也这样,阴晴不定,见着谁都来气。”

薛白凰垂头丧气的,“……抱歉啊,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我能问件事情吗?”

“问吧。”

“你母亲和那个被烧了的那个报馆有关系吗?”

“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在那里工作过。虽然只是短期……”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那我再问件事情,你母亲,她……”

薛白凰看了一眼棚子外,乐正龙牙也看了一眼,雨停了。

“出了些事儿,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薛白凰站起身,“这么多年了,问问哪个在北平住过的人,说不定都知道,更别提梨园儿行里的同行儿。”

 

说是送薛白凰回家,其实也不过是陪他一起走段路。薛白凰觉得自己不见得碰上心怀鬼胎的人,更不见得碰上了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算是他今天倒霉真碰上个拿刀子的,加上个晚上连东西都不知道看不看得清的乐正龙牙也不见得会多点胜算……

唯一的好处是这么晚了没有记者能把他们拍清楚,不用担心第二天小报满城飘。陆小五不知道乐正龙牙什么来历,放心不下,一直在门口守着,看见薛白凰回来了,松了口气,连忙跑上来迎他。

薛白凰自觉对乐正龙牙理亏,不知该说什么,就有点垂头丧气,“小五哥,这位是龙牙少爷,你不用怕他背地里捅我,以后见着了记得给问句好儿。”

陆小五立刻点头,“诶,龙牙少爷,还得请您多照顾我们爷。”

完了他又转向乐正龙牙,低着头,“……我给你赔个不是,是我不该——”

乐正龙牙伸手揉揉他的头,“得啦,别说了,我也没空听你长篇大论。反正你是井蛙,我是夏虫,咱俩谁也别嫌弃谁,我要是说错话戳中你心事了,你也别计较。”

“……嗯。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嗯。”乐正龙牙点头,“还有就是……”

薛白凰抬起头,“啊?”

“我跟你说的话……是有点不合适,但是你真不应该把书扔了。”乐正龙牙说,“你有什么想读的、找不到的书,随时跟我说。我没有的,也能托人去弄来。”

薛白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牙……哥……”

“这么惊讶干嘛,你还怕我图你什么。”乐正龙牙摇摇头,“只是……北平是北平,既然你来了上海,这总有些和北平不一样的地方。”

“……”

“还有事吗?”

“有……有的,”薛白凰突然有点微微的口吃,“有一本书……应该是叫‘FEVER’,我找了很久,但北平找不到,我也不知道那是谁写的、讲了些什么……”

乐正龙牙点点头,“好,我尽量找找看。”

薛白凰看着乐正龙牙远去的背影,直到陆小五催他回屋了,他才回过头,发觉时间真的不早了。

 

【未完】

 

不看也行的PS:

·本章提到的《春秋亭》是程派名作《锁麟囊》中的一折,《锁麟囊》也是程派少有的喜剧,所以近两年经常上春晚【划 大概讲述了富家小姐薛湘灵出嫁路上遇到了同样今天出嫁的因家境贫寒而没有嫁妆的赵守贞,便动了恻隐之心,将装满了珠宝的锁麟囊赠予赵,且做好事不留名的故事。值得一提的是薛湘灵在《锁麟囊》的前几折中完全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女形象,但在《春秋亭》中却展现出了令人喜爱的一面。梅香则是薛湘灵的丫鬟,为彩旦(丑行中的年轻女性),也非常可爱。

总而言之是非常精彩的一段!指路av14162640,不仅唱薛湘灵的是我非常喜欢的迟小秋老师,唱梅香的也是我非常喜欢的徐孟轲老师ww而且在这一折中薛湘灵的扮相非常美!悄悄放两张迟小秋老师上春晚时唱春秋亭的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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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即便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的名词解释(……

出科:即在科班学戏期满。

倒仓:指男性戏曲演员的变声期,如果倒仓期之后嗓音不好,可能会导致今后的职业生涯毁于一旦。

·还有一些我上一章后面忘记写的东西(。正好能找到图例(来自av23751517

除了上一章提到的,勒头之后演员的眉眼是吊起来的,所以才会有我们所见到的艺术效果。 nu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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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圈里的就是线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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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步骤其实最初都是为了男演员模仿女性而服务的,但是在女性可以登台的后来,也仍然沿用。

·你猜这章里哪些是我瞎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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