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morrow is yuki day.

感谢陌生人陪我偏头痛

© Tomorrow is yuki day. | Powered by LOFTER

【龙摩】远山有黛(五)

前文可以直接戳合集!

五、长恨春归无觅处

 

这不过是寻常的一天,乐正龙牙后来翻日记时看到自己只写了四个潦草的字:“今日无事。”

着实无事。他估计薛白凰今天没有演出,可能会去书店,结果薛白凰确实在书店,依然带着宽檐帽,站在书架后的影子里,看不清脸。

过去曾经有一年适逢中华书局出了一套《福尔摩斯侦探案全集》,父亲便买了一套,当时乐正龙牙还小,但后来书就变成了他的。如今那书不知是不是还在卖,而乐正龙牙今年归国,从海外得了一套用英文写的原版,这一天得空,突然想起来,就把书借给薛白凰看。

……不想这小崽子皱起眉头直接翻到最后一章,抬头问:“最后一章不是叫The Final Problem吗?怎么译成《悬崖撒手》?”

龙牙:“……”

他只得耐下心来解释一番,薛白凰皱着眉头点头,可是过了一会儿又问:“这里明明就一句‘A man can tell easily enough when a woman love him’,为什么又译成‘而能得妇人之爱也斯为己足惜也正乐唱随忽’……”

乐正龙牙原本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可是想想薛白凰能有问题可问也是好事,毕竟学问学问,要学就要问。想着多回答一个问题说不定就是为一颗明日的文学新星多铺点路,他也就认了。当然,薛白凰并不知道他这些心思,只是单纯的问题很多,他翻了乐正龙牙那一套旧书,临走时还是伸手拿走了英文写作的那一本。他摇摇头,皱着眉说:“这本我还读得懂些。牙哥,你小时候读的书都是那样的吗?”

“我学汉字学得晚点,不过一开始读的也是这些……”

话说到一半乐正龙牙愣住了。他小时候在教会学校读书,虽然也教汉字,但书本也无非是些经典、诗词。可是到了乐正绫小时候学汉字时已经有了白话课本,从那时起,更多的孩子可以读书,可除非出身书香门第,或是依旧读老派先生带的私塾,所接触的课本便都是白话课本,几乎不再学习过去的文体了。

而这套书出版时白话文远不如当下普及,所以它显然不是用白话文写的。即便是在过去,这样的书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读懂的。

除了妹妹乐正绫,他真的几乎从没接触过薛白凰这样年纪的人。乐正龙牙在这一刻才发觉时间真的走得飞快,不到十年间已经天翻地覆,根本不等人反应过来。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他对近年来愈发频繁的社会运动和纸笔官司不可能一无所知,但此时也并未将自己对薛白凰的期望过多延伸。这个时候的乐正龙牙并不觉得薛白凰有过人的聪慧,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薛白凰过人的敏锐和求知欲,虽然不知道他自己有多少感受,乐正龙牙却自觉担起了某种责任似的。因为这种责任,他能耐着性子给薛白凰解释这里为什么这么写,那里为什么有那么一种手法。

他只是觉得像薛白凰这样的孩子应当读书,而且应当做学问。不是为了家国,也不是为了什么新潮流,就是为了读书而已。薛白凰是个何其有天分的伶人,乐正龙牙直到后来都不曾知晓,他只知道这孩子在读书时有着不输给任何爱书之人的求知欲和热情,就像小小的火苗。

读书人乐正龙牙自觉有保护这一簇微小火苗的义务。

 

这寻常的一天唯有一件事情还算不寻常,乐正龙牙下午去银行查账,回家时已经入夜了,本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房了的乐正绫竟然还在客厅里,看到乐正龙牙回来了,立刻露出了笑容,格外殷勤地站起身凑过来,“哥——”

乐正龙牙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乐正龙牙举起皮包,“……阿绫,侬有句讲句,伐要神兜兜的。”

“哎呀,阿哥,侬勿要嘎害怕——”

“那你倒是讲呀。伐要支支吾吾的,阿哥心里么撒底的呀。”

乐正绫这才恢复了平时的模样,眼睛瞥着别的地方,轻轻咳了两声。

“哥。”她说,“红十字会打算组织一次义演,但是场地的问题……”

“义演?场地?”乐正龙牙没反应过来,“那么大个红十字会,这点事情要你一个小姑娘解决?”

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想自家每天安心念书的妹妹怎么跟红十字会扯上了关系,就被乐正绫接过话头:“这事情就是我们这些学生辈组织的,场地本来也订好了,可是突然又出了变故……”

乐正龙牙当然不知道是什么变故,乐正绫也不会让他知道。他这时候也没空想究竟是什么变故,首先想到既然是义演那排场肯定小不了,不知道和言和讨价还价能不能租到天蟾舞台,然后想到以前可从没听说乐正绫和红十字会有什么关系,虽然教会学校和红十字会原本就是极密切的……

想的太多,自然时间就久,乐正绫见哥哥犹豫了,连忙低头,双手合十,极诚恳地说:“阿哥,这一次真的拜托你……”

乐正龙牙受不了她这样子,连忙摆摆手,“好啦好啦,我帮你问问就是了,你把预定的时间和确定的节目抄一份给我,我看看哪里合适。你怎么不直接去找言和?”

“找他哪有找阿哥靠谱啊?”乐正绫开心起来,“多谢多谢,帮大忙了!”

这对乐正龙牙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是要欠谁个人情、要多跑几步的问题,当下的上海不缺大剧院,多数时候也不缺爱看演出的人,而剧院的预定往往也不需要提前一两个月,真的不是什么难事。电影《歌女红牡丹》上映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的,但此时的上海对舞台表演仍然怀有极大的热情。

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事。这着实是寻常的一天。乐正龙牙因而只是微微疑惑、却没有深究,自家妹妹究竟有没有在背后做些什么。最终他叫住乐正绫,嘱咐了一句:“别让爸知道,不然唠叨死你了。”

 

薛白凰水袖功刚练完,陆小五端茶过来,说:“爷,红十字会的人又送信来了,您有空看看。”

“看什么看,爷不看也知道他们要干嘛。”薛白凰摇头,“还是义演的事儿嘛,忙着呢,不去。”

“人家都来了好几封信了,您去不去好歹回个话儿,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您平时不总说吗,咱不能这么不会做人。”

“……得,我待会儿就回信,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在上海,名儿挂在上海伶界联合会下面,要请我去义演,就得通过伶界联合会,不然我不去。”

所谓伶界联合会,也就是个在上海的伶人组成的组织,按月缴会费,若有什么生老病死,联合会可以照应,同样的,联合会有时也会组织演出。北平也有类似的组织,叫梨园公益会,薛白凰在北平时也参与过几次义演,都是梨园公益会组织的。其实按理说,他平时去哪里演出、是不是义演,只要按比例缴会费,伶界联合会是管不着的,红十字会的义演原本也和伶界联合会没关系,就算要扯上关系,无非也是请他们牵线搭头,并没有其他利益牵扯。

但薛白凰就是不愿意。陆小五只当他心里小算盘打得明白,毕竟义演是没有报酬的,说不定还撞上几位在上海的前辈,薛白凰又极不喜欢和不熟的前辈交往。

可没想到薛白凰接着就说:“都是一群不经事的学生办的,和红十字会究竟有多大关系还不知道呢。要是普通接济接济穷人的义演我就去了,可他们这次义演得的钱摆明是要支援将来打仗的,先不说我去了会怎么着,一次义演的钱,就跟一碗水往大海里倒似的——能干嘛?能给上前线的发几个月饷?能买来飞机大炮吗?有这些钱,还不如接济接济穷人……”

陆小五只能笑,给薛白凰把茶满上,说:“哪能那么快打起仗来呢?”

薛白凰斜了他一眼。

“我说要打,肯定早晚要打。”

 

乐正龙牙最近有点心神不定,他印象里的上海治安虽然不算极好,可也不算差。今年回国之后械斗事件明显多了,最后却多数都不了了之,不知究竟作何处理。言和过去说他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是不可能的,家里毕竟主业是开银行的,一点风吹草动都得留神,国家社会一出点什么变故,银行必定是最先遭殃的。相对的,他定期查银行的流水,渐渐地便多少能看出最近是不是有暗潮汹涌。

言和今天来找乐正龙牙,推门进屋时看见乐正龙牙虚趴在桌上,手里捏着支钢笔,墨水在一张白纸上晕开老大一滩。看他这样觉得挺有意思的,言和咳嗽了一声,乐正龙牙才睁开眼,四处看看,把钢笔盖好,把眼镜摘下来擦擦。

“真难得,”言和笑着,“你竟然开小差。”

“……这两天熬得晚了点。”乐正龙牙把眼镜戴上,把手边的废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篓。

言和把一打书报递给乐正龙牙,“你家那几个打杂的说怕打扰你,让我给你送进来。喏,看看都有什么。”

已经是午后了。乐正龙牙原本也不避讳言和,把报纸丢到一边,信件拆开看看,多数都没什么意义,就又丢到一边。翻到最后,他原本想把压在最下面的那封信拆开,但是一看地址,没有寄件人,只有收件人。

是薛白凰的信。

他随手把这封信收到抽屉里,问言和:“你来干嘛?”

言和看在眼里,调侃道:“真不容易,有人啦?”

“你有话快说行不行?”

“好好好,我不问,火气那么大干嘛?”言和耸耸肩,“我听人说你要租剧院,今天剧院那边谈妥了,要给你回应,我正好闲着,就来给你送个收条。”

乐正龙牙接过言和递过来的信封,“多谢了。”

“你租的可不是小场子,这和天蟾舞台差不多大了。”言和说,“我看备案里写,是为了红十字会的义演?”

“是,”乐正龙牙点头,“是帮阿绫的忙,放心,我后来仔细问过,不会惹事的。”

“这点我还是信你的,”言和坐在桌子上,“你知道这次义演是为什么募款吗?”

乐正龙牙原本低着头看合同,听了这话后抬起头,“知道。不过也跟我没关系,都是红十字会那边的事情,我管不了那么宽。”

“你都帮他们租剧场了,还说跟你没关系?”言和说,“龙牙,你是读书人,平时也会写两个字,你对这事情就真没什么……”

“打住。”乐正龙牙叫停,“你别试探我,你知道我们家是做什么营生的,我要是有点什么倾向,第二天报纸上就该把我挂起来了,到时候不光是我和我爸面子上都过不去,说不定还要被人找麻烦……”

言和从桌子上跳下来,一脸没趣地说:“大少爷,这就把我当外人啦?我就这么一问,你那么紧张干嘛,好像我谋你财害你命似的。”

“……抱歉。改天请你喝酒。”

“还差你这一顿酒钱?算了算了,我知道你顾虑多,别在意。”

“……”

“龙牙,我就问你一句,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家里事业,那你译书是为了什么呢?你读书是为了什么呢?”

乐正龙牙原本就头痛,听了言和的话之后愣了半天,最后笑着摇头:“人还不能有个爱好吗?就为了我自己高兴,为了让其他人读些好文章,为了更多人能读更多书,不行吗?”

言和沉吟片刻,“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在国外读了那么多书,如果回来就只是让别人多读些书就高兴了,那也没关系。”

乐正龙牙独自坐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时言和已经走了。

他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看向窗外,决定出去散散心。说是散心,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乐正龙牙叫了辆车,跟车夫说自己要去城南,一路上仍然有点昏昏欲睡。他迷迷糊糊地想,如果回来就只是为了让别人多读些书,那到现在“别人”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薛白凰。

 

薛白凰今天实在心里不痛快,傍晚时便跑去城南,在书店里转了两圈,看见那本名为《涟漪》的月刊今天上新,就拿了一本。他站在书店门口往外看,看到几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穿着学生装的少男少女说说笑笑着走过街边,便忍不住盯着看了好久。看着看着,他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由远及近的,抬起头,看到乐正龙牙正向自己走来,冲他摆摆手。

“牙哥。”薛白凰笑笑,“您怎么来啦?”

“叫了你好几声,终于肯回头啦。”乐正龙牙也笑,“下午没什么事情,就出来散散心。”

他自己在上海没什么别的地方可去,而乐正龙牙又经常来这书店,能碰上也不是稀奇事儿。

“怎么样,最近还好吗?”乐正龙牙笑着问,“心事重重的,小报上又瞎写什么啦?”

薛白凰摸摸耳垂,觉得心情渐渐好了一些,“……还能有什么,隔一段时间就传我被谁谁谁包了,都是无稽之谈。”

“是,你这性子,怎么可能答应。”

“又说得好像您特懂我了。”

薛白凰暗暗吐了口气,他和乐正龙牙见面的次数不多,多数时候都是书信交流,少数几次见面谈的也都是和书有关的事情,如今突然见面时难免还有点不自在。但不管怎么样,薛白凰知道乐正龙牙是个很真诚的好人,因而见到他时心里会微微放松。

天已经有点擦黑了。乐正龙牙和薛白凰说了两句话,便说要回去了,只是临走前突然目光越过薛白凰的头顶向他身后看去,薛白凰不禁也好奇地回头,看到街角有个衣衫褴褛、满脸污泥几乎辨不清模样的乞丐,面前放了只破碗,等着路人施舍。

这一带这个时间还没有警察巡逻,即便有警察,这也不是什么繁华路段,多半不会管。

薛白凰看着街角的乞丐,有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少年从他身边走过,丢下一角钱,头也不回。

他不禁皱起眉头移开了目光,不知道自己是不忍心看还是单纯觉得无可奈何,在这一刻只觉得心脏被人拧了一下似的那么难受。无能为力,却又控制不住地难过。

可是身后乐正龙牙的脚步突然动了,似乎正在掏口袋,薛白凰微微惊讶,下意识拉住他的袖子,不让他往街角那边去。果不其然,乐正龙牙有点困惑地回过头,“怎么了?”

“你……你要去干嘛?”

“给他钱……啊。”

薛白凰抬起头,“……给他钱?”

乐正龙牙看着他。

薛白凰松开乐正龙牙的袖子,“……你给他钱,他今天晚上可以吃顿好的,明天呢?明天之后呢?你每天都给他钱吗?”

此刻的薛白凰心里只觉得懊恼——乐正龙牙是个好人,他无意和一个好人作对,可是话已经出口,收不回来了。

可是乐正龙牙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半晌之后说:“你是不是还想说,上海每天有多少人因为没东西吃饿死,我难道全都能帮吗?”

薛白凰抬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

“为什么我每一次见到你,都要跟你吵一架?”乐正龙牙的表情有点疲惫,“明明就只是个——”

彼时薛白凰自然不知道乐正龙牙在被什么事情烦扰,只是本能地察觉出这个男人此刻很困惑、很不开心,甚至一反往日的形象开始低声抱怨。

“……如今世道怎么样,你难道不比我清楚吗?”乐正龙牙低头看着薛白凰,“这些流落街头的人,上海没有上万也有几千,过几天说不定更多。看到一个,给他几角钱吃点东西,说不定他们明天就能找到活计,就能活下来。”

“活不下来的。”薛白凰低声说。“迟早会死。早晚而已。”

乐正龙牙微微睁大眼睛。

薛白凰只觉得头晕眼花。慢慢地说:“在北平的时候,我每年都要去红十字会济贫的义演,第一年还好,第二年也还行,到了第三年,那天我唱完之后偷偷跑出去,看到红十字会的人,这儿戴个袖章的,给个小姑娘端了碗粥,小姑娘狼吞虎咽的,好像挺久没吃过东西了……我就想,挺好。

“过了一个多月,我晚上从西直门儿大街往剧院走。西直门儿那边儿,一到晚上,一溜红灯笼……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知道怎么回事。然后我就看到……看到那个喝粥的小姑娘。”他没再往下说了,像是要把这段回忆抛出脑外一样,猛摇头。

“我还是走了。其实早就知道有这回事,只是不肯认。有时候我走在街上看到有草台班子卖艺的,都是扮猴儿戏,讨个欢心,赚那么一点儿钱,回去要养活一班子人。我当然知道,我全知道,这一行能有几个像我一样能唱出来的呢?寻常人家谁愿意让孩子学这下九流的东西?这些……我知道,我见的多了,可我就是知道了……又怎样?我把那小姑娘买出来吗?她没有人照顾,没有一技傍身,过两个月,不是饿死,就是又被卖进去。我给那些耍猴儿戏的钱吗?我是给过,可我能给多少呢?这些孩子以后就是不唱戏,一样也是漂流下去,找不到活计,最终结果不会好很多……”

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回过神来时不知为什么下意识想去拉乐正龙牙的衣角,又赶紧缩回手,瞅着乐正龙牙发愣。

当下的魔都已经热了。傍晚的熏风吹过来,乐正龙牙微微张嘴,想说话似的。

会说些什么?无非是“你为什么这样悲观”“你不必想得那么消极”……

乐正龙牙开口说:“无业游民只会越来越多,我们救不过来,也没办法救的。”

薛白凰看着他走过街道,在街角停下,放了点钱到乞丐的碗里,又回到自己身边。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我这个身份说什么都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我觉得如果今天这一点我能做却不做,那以后那么多我该做的事情,我就都不愿做了。”乐正龙牙拍拍薛白凰的肩膀,“你心事很重。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也帮不了你,你自己要宽宽心。”

薛白凰静默地站着,最终只能叹气。

“牙哥。”他轻声说,“谁也救不了谁的。”

 

薛白凰回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陆小五见他回来了,连忙招呼他吃晚饭。但薛白凰没答应,突然开口问:“小五哥,我跟龙牙少爷出去吃宵夜那天,唱的是什么戏来着?”

“唱的是《春秋亭》。”

“春秋亭,春秋亭……”薛白凰摇头。

他还没出科时就会唱这出戏,不因为别的,只因为父亲唱的次数多,所以甚至都没教他,他自己就会了。时至今日,薛白凰仍然记得父亲最后一次唱《春秋亭》时的样子,他躲在后台,只能看到父亲站在那代表轿厢的红色帘子下,背对着自己,那一套头面好看得很,在灯光下会反光。

“听薛良一语来相告,满腹骄矜顿雪消。人情冷暖凭天造,谁能移动它半分毫。我正富足她正少,她为饥寒我为娇。分我一枝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忙把梅香我低声叫——

“莫把姓名信口哓,这都是神话凭空造,自把珠玉夸富豪。麟儿哪有神送到?积德才生玉树苗。小小囊儿何足道,救她饥渴胜琼瑶——”

“……爷,您这是怎么了?”

薛白凰又摇头,驱散了回忆。“能有什么事,去把我上午没看完的信都拿来,还有纸笔。”

陆小五连忙答应着,把薛白凰没拆开看的几封信取来,又拿了纸笔。薛白凰在桌前坐下,借着灯光细细看了一遍那打着红十字会名号的信,然后铺开信纸,写了回执。

写完回执,他又看另一封上午没拆开的信,才发现是从北平寄来的。拆开之后,打头一行小字:

“白凰吾兄,见字如面……”

一看就知道是家里的小妹写的家书。薛白凰读完一遍,把信折好放回信封里,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

“北平近来学生运动频发,学校里的同学都极热情。但我和小弟向来安分守己,兄长莫要挂心。”

 

【未完】

 

不看也行的PS:

·文中提到的《福尔摩斯侦探案全集》是不是很像我瞎编的?还真不是我瞎编的(……

民国初中华书局真的出过一套《福尔摩斯侦探案全集》,译者为刘半农、程小青、周瘦鹃等,收录了四十四个案件。受限于时代,该译本难免含有一些对原文的过度解读及译者本人的固有观念,而且由于全文均为文言文所书,读者群体也十分有限。但其作为早期西方文学译本的价值同样是不可忽视的_(: )∠)_

评论 ( 10 )
热度 ( 68 )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